彼岸的蝴蝶煽动翅膀，引发了一场倾覆命运的海啸。
作者 |高远山 姚悦
“昨晚上海白马会所……过生日，28岁。金主送了28份礼物，说把以前的都补齐……有一个纯金的杯子……27岁的礼物，送的是一辆奥迪……”
来源：“北京时间”视频截图
六年前的2019年，一条炫富微博将位于上海静安区旺旺大厦顶层，但只有熟客才知道的私密高端女性会所——白马会送上了热搜，彼时，《中国青年报》调查披露，白马会背后是一家叫诺亚方舟的娱乐集团在运营。
据当地传言，诺亚方舟是闽商李瑞华兄弟三人创立于上个世纪末，2003年，兄弟分家后，诺亚方舟由李瑞华执掌。
这位已经销声匿迹了将近2年的“娱乐大亨”李瑞华，近日又被一桩突然曝出的新闻拉回市场。
事实上，曾经声名赫赫的诺亚方舟集团也已经解散两年多，但近期，却陆续有20多名前员工发现，自己因诺亚方舟背负了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巨债，这对于这些“打工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来源：罐头图库
诺亚方舟集团已经解散了2年多，员工们原本已经开始渐行渐远渐无书，但近期因为突然而至的巨债，又开始紧密的通过微信等方式联系了起来。
最先发现此事的是诺亚方舟一位前区域总经理魏先生。2024年12月27日，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广东省深圳前海合作区人民法院的立案告知短信。
通过指定链接收到若干司法资料：他被香港金利丰证券（下称：金利丰）起诉，要求偿还本金及利息549.75万港元（约512.63万元人民币）。
金利丰的起诉理由为，魏先生于2016年与金利丰签署合同并开设证券保证金账户，金利丰为其提供融资进行证券交易。
在2016-2019年期间，魏先生都按约定向账户存入追加保证金，但自2020年起，金利丰持续向魏先生发函，要求存入保证金未果。金利丰认为魏先生已构成违约。
看到这些，魏先生十分震惊，“自己从未接触过股市，怎么还会在香港开户炒股？”稍作冷静，魏先生回想起在诺亚方舟供职期间，确实曾应公司要求到香港开过账户。
魏先生回忆说，当时公司要拓展境外业务到香港开酒吧，就要求数十名管理岗位的员工亲赴香港开设账户。签完字之后，魏先生回到内地继续之前的工作，2019年，其因个人工作变动等原因离开了诺亚方舟，并未将赴港开户事件放在心上，并已逐渐淡忘。
收到开庭资料后，魏先生立即联系此前同赴香港开户的前同事，发现好多人也中招了。
根据诺亚方舟在港开户名单显示，和魏先生一样在金利丰开设证券账户的还有21人，这些个人名下的账户也都已经形成巨额欠款，从100多万美元到8000多万美元不等，包括魏先生在内的22人，账户共计欠款2.66亿美元。
而且这些账户都备注是孖展账户，也就是保证金账户，是用于从证券公司借钱炒股，借钱有利息，因此在没有清偿的情况下，欠款会不断增加。
突如其来不断滚雪球的巨债立刻让这些“打工人”懵圈了。魏先生的立案通知像一根针一样刺醒了这些人，他们通过多方打听、汇集信息，才发现，自己竟是老板李瑞华隐秘资本布局中的一环。
乘风，诺亚方舟崛起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酒吧行业迎来了更为迅猛的增长期。据智研咨询报告显示，2010年国内酒吧行业市场规模为98.7亿元，到2015年酒吧行业规模增长至311.7亿元。
在消费水平和服务能力均提升的行业背景下，李瑞华执掌的诺亚方舟也迎来了大发展。以酒吧为主要业态的诺亚方舟，像一艘载满年轻人的“娱乐巨轮”，当夜幕降临时在全国各大城市轰鸣前行。2013-2015年是诺亚方舟酒吧扩张最快的3年，仅上海一地就新开了20-30家酒吧。
来源：罐头图库
诺亚方舟鼎盛时期，旗下酒吧覆盖全国各大主要城市，自营酒吧数量在200家左右，像上海MYST、北京OT等均为诺亚方舟旗下的知名品牌，在夜店爱好者中享有盛名。除了自营品牌之外，诺亚方舟还通过诺笛联盟开展加盟业务，酒吧在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内部人估算，巅峰时期，诺亚方舟旗下公司合计流水大约能达到40亿以上，但是人员、房租、设备、酒水等成本也很高。
巅峰，诺亚方舟“借壳”上市
赚了钱的诺亚方舟，让老板李瑞华开始图谋更大的布局。
大约在2014年前后，李瑞华结识了香港“壳后”、“香港女首富”朱李月华。朱李月华是“赌王”何鸿燊助理——"福哥"的女儿，和赌王家族有着极深厚的渊源。
1993年，博士学成归国后的朱李月华和丈夫创办了"金利丰证券"，得到了来自赌王家族和"铁三角"富豪刘銮雄、郑裕彤、张松桥的鼎力相助，金利丰证券迅速打开了局面，被誉为“富豪御用证券行”。为了拓展境内市场，朱李月华还多次访问大陆，结交企业家。
据《证券时报》总结，朱李月华重要的一种生意模式是：为低价股的大股东进行质押融资，赚取利息，当对方无力偿债时，金利丰便取得控股权，再将壳股出售给内地企业家，助其借壳上市，循环赚钱。
结识了朱李月华之后，李瑞华很快组建了上海第六战略委员会，核心成员由林某、魏某春、高某、熊某和薛某、赵某等人构成，随后还出台了HK专项和23计划。
所谓HK专项就是借壳上市计划，而23计划则是指组织23位员工去香港开户，并且由专门的操盘手炒作股价的计划。
李瑞华开设酒吧起家，执行力还是蛮强的。先说HK专项，诺亚方舟从2016年开始拿下Mega Expo（1360.HK）部分股权。
从2016年10月开始，诺亚方舟麾下的诺迪联盟的监事邓仲鳞还先后担任了Mega Expo行政总裁和董事会主席；2018年6月至2021年5月，诺亚方舟旗下的搜浩企业公司的男子组合“中国力量”的成员许枫，取代邓仲麟，担任行政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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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信息披露的时候邓仲麟和许枫与诺亚方舟的紧密关系却被隐去了。
自从HK专项开始实施，23计划也同步展开。
23计划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就是金利丰证券。2016年末，包括魏先生在内的员工们被诺亚方舟组织赴港，开设银行和证券账户，其还以Noahs Global Group Holding Limited的名义开了一个机构户，合计在金利丰开设了23个账户。负责接待的正是上海第六战略委员会的人。
随后又增补了一批名单，在香港茂宸、青石、日发、佳富达、中金、中泰、北方等券商开设账户。截至2023年4月，包括上述22人在内，合计45人，以及一家机构，开设账户炒作1360.HK的股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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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赴港开户的诺亚方舟员工魏先生回忆，当时公司并未透露真实的计划，而是以要到香港开酒吧为由，要求员工赴港开设银行账户和证券账户。因为在娱乐行业，这种跨境酒吧，公司管理层利用个人身份开设银行账户用于支付员工工资等也是常规操作，魏先生等人也就没有多想。
员工们赴港之后，由上海六战的同事负责接待安排，由于被要求签署的文件大多是英文和繁体，员工们并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文件。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入职超过5年的老人，而且身居管理岗，出于对公司的信任，认为在公司需要的时候需要做出表率，大部分在一天之内完成了所有开户流程，并把银行卡交到六战同事的手上。
诺亚方舟老员工梅女士表示，公司大多数高管没有很高的学历，都是从底层打拼出来，大家做事讲究江湖义气。“像这些区域负责人都是老板亲自带起来的，互相之间建立了深厚的信任。”
李瑞华亲笔签名的文件，也印证了公司通过HK专项和23计划组织员工赴港开户，并且将私卡提供为公用。
上述文件中特意强调了：对存在社保与诺亚酒吧相关联的，将在入选后，立即执行社保转移、工资卡注销、并提前准备港澳通行证等事项。
当时赴港的员工们并未将这一条奇怪的要求放在心上，事实证明“魔鬼藏在细节”，多年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一条目的在于避免公司“操纵股价”被外界察觉。他们所有人赴港开设的银行卡、证券账户，随后均被上海六战遴选出的多位“操盘手”掌握，截至2023年4月合计持有Mega Expo（1360.HK）57.9%的股票。
其中仅在金利丰证券开户的22人和一家机构户，持股比例高达42.88%，动用金额约2.5亿美元，是“庄家”主力。账户均是交保证金，由金利丰提供杠杆的孖展户。
六战作为整个计划的“指挥部”，虽然身居上海，但是依然搅弄港股风云。
根据Wind显示，2017年6月末，1360.HK的第一大股东变为陈超，持股超过10%；到2019年6月末，Noahs Global Group Holding Limited成为第二大股东，与陈超合计持股17.18%。二者都是23计划的成员。
上海六战“操盘手”操作期间，Mega Expo股价犹如坐上了火箭。据Wind数据，2016年12月30日 ，报0.84港元/股，到2019年3月1日，飙升至4.24港元/股，涨幅超400%，市值也从11.75亿港元升至63.69亿港元。
然而，好景不长，黑天鹅突至。
2019年1月，诺亚方舟旗下品牌“白马会所”一位帅哥28岁生日宴上，一位女恩客赠送了28份礼物，包括一只纯金的杯子和一辆奥迪车。照片发上微博的那一刻，迅速点燃了公众的八卦之心。“白马会所”这一上海私密高端女性会所，一夜爆红。
随后，“白马会所”就因涉黄被上海警方端了。
来源：“白马会所”官方微博
事实上，在“白马会所”出事之前的十年中，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诺亚方舟管理变得越来越复杂，部分品牌开始不满足于赚酒吧的辛苦钱，个别会所开始打擦边球、甚至出现涉黄问题。其中隶属于诺笛联盟的蓝黛俱乐部，就在2016年因涉黄被北京警方查处。
而裁判文书网上能够查到，至少在2010年末至2018年间，有5份判决提到诺亚方舟旗下公司存在“组织卖淫”、“组织淫秽表演”、“男模纠纷引发斗殴致人死亡”等违法事件。
来源：蓝鲸资本做空报告
尽管警钟已经敲响，但是与声色场所唾手可得巨额的利益相比，诺亚方舟并未下决心整顿肃清此类违法行为。
直至“白马会所”男模炫富引爆舆论，这张多米诺骨牌就此开始倾倒。
白马会所的新闻，让有着“杀人鲸”威名的做空机构蓝鲸资本（Blue Orca）嗅出了血腥的味道。
2019年5月9日，正值1360.HK股价疯涨时，Blue Orca发布了做空报告，认为该公司股价为0。
理由是，公司虚假信披，诺亚方舟已经悄悄拿下了控股权。公司有95%的收入来自诺亚方舟，而诺亚方舟旗下白马会所及蓝黛俱乐部等多个公司因为涉黄被查处，面临极高的运营风险。
而且公司有严重的财务造假嫌疑，两个2017 年新成立的子公司，没有微信公众号和网站，找不到业务运营的痕迹，在21个月内，收入就从0增长到2018年的1.77亿港元。
野马君了解到，由于酒吧业务形态的原因，诺亚方舟现金流原本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李瑞华是隐名拿下上市公司实控权的，并没有如实披露主营业务及收入来源，就出现了经不住做空机构调查的问题。
此外，上市公司通过以超过10%的年利率举债、增发股份等方式高成本融资，共获得7.17亿港元。而且还花费4.7亿港元收购诺亚方舟旗下7个空壳或新成立的公司，从上市公司套取资金。
来源：蓝鲸资本做空报告
报告发布当天，股价大跌29.76%，收于2.95港元/股，Mega Expo宣布停牌。
半个月后，公司澄清并且复牌，否认与诺亚方舟存在关系，但股价继续下跌。到了2020年5月29日，股价跌破1港元。到了2023年10月3日，股价仅剩0.012港元/股，总市值0.2亿港元，申请停牌至今。
在1360.HK被做空机构戳穿后，李瑞华控制的股票价值大幅下挫，杠杆融资接连出现问题，又影响到了酒吧的实体业务，诺亚方舟的动作开始变形，陷入恶性循环。
冯晔（化名）是诺亚方舟一位区域酒吧负责人，管理将近30家酒吧，该区域贡献的收入位列诺亚方舟前茅。冯晔表示，之前酒吧赚钱了还有属地分红，2021年之后，员工的工资、供货商货款陆陆续续都出现过无法支付的情况。
他提到，此前财务资金归总部统一管理，自己只负责经营。但出事后员工押金、15天工资、供货商货款等流水都被总部抽走了，区域门店想赚更多钱都有心无力。“比如被抽走2个亿，一年赚1000万，这不是杯水车薪嘛”。在察觉诺亚方舟出现资金问题后，为了保障基础运营，冯晔毅然拒绝了董事局调用区域资金。
但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诺亚方舟资本市场和实体经营均出现问题后，最终还是爆发了严重的资金链问题，众多酒吧开始倒闭，员工开始失业、讨薪。
“我们仍在赚钱，为何会落得如此结果？”冯晔至今难以释怀。
与此同时，诺亚方舟旗下从2012年就开始运营的，紧邻顶级豪宅汤臣一品的会员制高端游艇会也开始发生变化，以低调奢华闻名的诺莱仕游艇俱乐部开始通过媒体、网红广泛宣传，三年期会籍从上百万下降到11.8万就能入会。甚至开始对非会员开放，向其兜售会籍及理财产品，迅速敛财。
来源：网络截图
模式是会员缴纳保证金，可以得到1.5倍的消费金，约定在3年内使用，合作到期返还保证金及未使用消费金。在大力宣传之后，招徕了众多会员，游艇会突然停摆，会员们发现保证金不翼而飞了。
于是，游艇会的会员们通过起诉、报案来维权。
以裁判文书网上一份判决书为例，2021年7月，吴某缴纳100万保证金成为诺莱仕游艇会员，游艇会给予吴某150万消费金，合作不满两年，需返还吴某消费金15万，以及100万保证金，但一直没付。判决书提及，该公司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于2023年5月16日被公安机关刑事立案，吴某案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会员们根据编号、会员费等信息推算，诺莱仕游艇会案涉及金额过亿。
上海市人民检察院还专门制作了漫画进行普法，提醒大众警惕游艇会投资理财骗局。
来源：“上海检察”官微截图
工商信息软件天眼查显示，诺莱仕（上海）游艇俱乐部曾将股东从上海诺莱仕集团变更为AMB，而担任董事的LEE TING则是李瑞华的女儿李润婷。
目前，诺莱仕（上海）游艇俱乐部共有186个司法案件，其中，有13起案件涉及民间借贷和借款纠纷，案件的3名原告，均起诉过李瑞华及其妻子吴宝玉。
此外，游艇会还与大众交通（集团）股份公司控股的上海长宁大众小额贷款公司、上海青浦大众小额贷款公司等有借款纠纷。
目前，吴宝玉、诺莱仕游艇会出纳桂英、总经理陈超、财务许俊等负责人涉案被抓。其中，陈超就是被上海六战“操盘手”一度买成1360.HK的第一大股东，前同事评价“妥妥的背锅侠”。
被做空之后，诺亚方舟元气大伤，几块主要业务相继出现了危机。
冯晔回忆，李瑞华也曾试图挽回局面，在2021年底开会筹划过将内地资产打包上市，但计划很快流产。
《海商法》规定，船长决定弃船时，当组织乘客、船员依次离开，并尽力抢救法定航行资料，船长应最后离船。但《海商法》约束不了叱咤商场的李瑞华，作为诺亚方舟的“掌舵人”，他是最早消失不见的。
李瑞华先是声称去国外治病，2023年初就不知所踪了。
有员工分析，李瑞华已经跑到了澳大利亚，负责订机票的同事看过其护照，李瑞华为澳大利亚籍。
而早在2003年，李瑞华兄弟三人就曾经开设过澳大利亚安博投资公司福州代表处。
此外，2015年李瑞华及吴宝玉曾以3080万澳元的价格买下了位于澳洲富人区的Leura庄园，占地4260平米，带网球场和游泳池以及8个带独立浴室和卧室。不过，在2023年6月，李瑞华以7000万澳元的价格将豪宅卖给了澳洲花卉大亨Leo Lynch。
来源：“澳洲财经见闻”头条号
李瑞华远遁国外，把诺亚方舟这个烂摊子留在了国内。
2024年12月，和李瑞华紧密合作了数年的金利丰证券，开始对诺亚方舟的员工提起诉讼，魏先生则是第一位，被追讨549.75万港元本息。
按照金利丰的说法，魏先生在2016-2019年期间，都按约定向账户存入追加保证金，但自2020年起，就开始违约。金利丰分别从2020年7月起多次向魏先生发函追索保证金，一直无果。
但魏先生表示，从未收到金利丰的函件。他通过原告证据发现，与金利丰签订的《保证金客户协议书》里，所有签名都是伪造的，留的邮箱也不是自己注册的。
而根据上海六战的23计划，和魏先生同样情况在金利丰开设证券账户的还有21人，截至2022年11月，这些人名下的账户都有巨额欠款，从100多万美元到8000多万美元不等，包括魏先生在内的22人，账户欠款共计2.66亿美元。
但诡异的是，协议里明确约定了如果客户没有及时追加保证金，经纪可以处置一切客户持有的证券用以偿债。但是，直至被起诉，这些账户中仍然持有1360.HK股票，金利丰并没有按照约定第一时间斩仓，以挽回双方的损失。拖延至今，账户中的股票价值已接近灰飞烟灭。
而且，在2019年香港证监会出台了《证券保证金融资活动指引》，要求经纪行设定审慎的追加保证金触发水平，并严格执行追缴。
同时，香港证监会还反复提醒投资者，如未能及时配合追缴保证金，可能会被券商斩仓或强行平仓而导致严重亏损。
在监管明令的情况下，金利丰为何却没有强制平仓？这里面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桌底交易？金利丰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是知情人、卖壳方、经纪人、融资方、参与者？或者是身兼数职？令人玩味。
而且，上海六战仅仅在金利丰一家券商操作的资金量就高达2.66亿美元，资金从何而来？
目前看来，诺亚方舟的“弹药库”首先有从金利丰证券质押融资而来的资金，还有上市公司发债、定增融资而来的7.17亿港元；可能还有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酒吧、会所、餐饮、酒店的资金；以及诺莱仕游艇俱乐部涉嫌非吸案的资金，据会员反馈部分资金可能通过地下钱庄已经出境；另外，诺亚方舟旗下公司还向银行、小贷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等金融机构融资。目前就有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上海长宁大众小贷公司等机构在与其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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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海六战操纵1360.HK股票的“主阵地”，金利丰何以如此后知后觉？
汇生国际资本总裁黄立冲表示，开保证金账户需要亲自当面签名和验证，如果诺亚员工是被伪造签名在金利丰开了保证金账户并使用，那金利丰至少没有做好足够的风控程序。此外，港股庄股在剧烈下跌的时候一天能跌98%，股票账户可能来不及平仓，但关于为何没有平仓，事后证券公司也应及时向客户说明，如果没有这些程序，那就要考虑证券公司缺乏足够的风控程序以及专业性，或存在其他违规，需要更为详尽的调查。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分析，金利丰在客户尽职调查与账户用途监管、员工行为管理与合规；信息披露与风险控制等方面可能都存在问题。由于涉及香港证券市场违规，员工可以向香港证监会投诉金利丰及1360.HK，详细说明事件经过并提供证据。
不过，金利丰证券的母公司——金利丰金融多次违规被香港证监会处罚或上门搜查，已于2023年2月私有化退市。
另一方——1360.HK，今年1月3日公告称，董事会将根据港交所复牌指引尽最大努力解决不发表意见有关的问题，但未确定时间表。
如今诺亚方舟解散已经2年多了，但当初赴港开户的这些员工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应该如何应对这场“无妄之灾”？
汇生国际资本总裁黄立冲分析，李瑞华利用员工账户买卖公司股票，主要意图除了操纵股价，还可能包括规避监管、掩盖实控人身份、规避信息披露义务等，可能构成严重的证券犯罪。
北京安剑律师事务所周兆成律师认为，诺亚方舟老板还可能涉嫌诈骗，如果老板是以欺骗手段获取员工身份信息用于开户炒股，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和欺诈性质。且导致员工背负债务损失，符合诈骗“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特征，严重损害员工的财产权。
周兆成认为，如果李瑞华推高股价的资金来源于非法集资、诈骗等违法所得，再通过操纵股价、低价发股、高息举债等复杂操作，将非法资金混入上市公司的资金流，使其表面合法化，可能构成洗钱罪；如果还存在做空机构质疑的将上市公司资金转移到壳公司，再通过壳公司进行资金的隐匿、转移，以实现资金的洗白，也涉嫌洗钱行为，反之，则不构成。
他表示，《刑法》对非吸罪及操纵证券市场罪、洗钱罪均有明确的规定。只要有初步证据证明李瑞华作为诺亚方舟实控人参与或指使了犯罪行为，就可以依法启动立案调查程序。
来源：罐头图库
柏文喜建议，如果存在非法使用员工身份信息开户、操纵证券市场等行为，员工除了向香港证监会投诉外，还可以向内地公安机关报案。此外，情况类似的员工还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委托律师或寻求法律援助机构帮助；同时也可以通过媒体曝光，寻求社会关注和支持，获取更多有利证据。
此外，因诺莱仕游艇会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已于2023年5月16日被公安机关刑事立案，如有证据表明该案资金与操纵股价相关，业内也认为可以争取并案处理。
周兆成还提到，即便李瑞华卷款跑到境外，如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是可以申请列入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报（红通）名单的，向全球发布通缉信息。
北京周泰律师事务所李馨宁律师还补充到，如果李瑞华被列为刑事犯罪嫌疑人，可以通过红通机制对李瑞华协助定位和临时逮捕。但考虑到李瑞华作为外国公民（澳大利亚国籍）的特殊身份，两国没有引渡协议，需要通过互惠原则协商。
李馨宁称，除了直接引渡之外，还可以考虑第三国中转、驱逐出境、境外追诉等其他方案。
李瑞华已经金蝉脱壳，却留下众多员工背负巨债，收拾烂摊子。
律师认为，当务之急是需要尽快寻求司法帮助，争取早日立案，以挽回损失。
你还记得2019年白马会所的“炫富小哥”吗？他可能还不知道，因为他的这条微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彻底改变了诺亚方舟的老板——“娱乐大亨”李瑞华的资本布局，以及牵涉其中的众多诺亚方舟“打工人”的命运。犹如大洋彼岸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引发了一场倾覆命运的海啸。
曾经轰鸣在城市繁华夜色里的诺亚方舟“沉没”了，但往事并不如风，诺亚方舟播撒下的美与恶，仍在这个世上上下求索。而对于一手导演了这场大戏的始作俑者，法律的追责和内心的惶恐，也终将不期而至。正义从不缺席，虽然它常常迟到！
你去过诺亚方舟旗下的酒吧吗？欢迎留言评论。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野马财经）：白马会所“炫富”小哥，搞砸“娱乐大亨”李瑞华的资本腾挪术！
